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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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虛無法殿深處,這裏四周都是一片絢麗色彩,不分天與地,迷達與一道黑影走入,他們腳下便浮現出透明的一層光影,像一條路徑。四周都是同一片顏色,浩瀚無邊又能一眼望穿,毫無遮攔,前方三只巨魔神正浮在半空,它們身上仍有煙狀囚籠,數道鐵鏈纏繞。前方還有一個女人的身影,忘塵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,迷達遠遠看去,那女人還在施法,粉色的光芒從她體內源源不斷湧出,籠罩三只巨魔神,粉芒只籠罩著它們身外的囚籠,溫柔如水的粉芒與輕飄飄的煙碰在一塊,依舊化不開這青煙。

迷達身邊跟著一團黑色迷煙,迷煙中有一個半個高的小人,看起來就是個黑影,正是欲海九□□,它那雙紅色發亮的眼睛看著那女人的背影說道:“魔佛,前些日子我出去時看到有趣的一幕,欹月寒吃下自己親生母親的心臟,再經過她義母的幫助,她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,成了現在這幅模樣,她說他之前的男人嫌棄她醜去找了步香塵,她改變了容貌是要報覆那些男人。”

“……報覆?她活該被步香塵搶了人。”迷達充滿輕蔑,看了看那女人的背影,難怪他總覺得這個背影好像在哪裏見過,這女人連打扮也和之前大不相同,從背影看就是好大一坨,估計比古陵逝煙還要大,還是喜歡不起來,他對欲海九□□了然的道。“按你說,她就是欹月寒了。”

欲海九□□飄浮到迷達前面,他們離欹月寒那邊還有點遠,它似乎有些驚異的說道:“她現在不叫欹月寒,魔佛不知道嗎,她改叫傅月影,她容貌改變可是驚天動地呢。”雖然它語氣有點誇張,但是又充滿不屑,好像在嘲諷。

“傅月影,真俗氣。”迷達不得不停下來,欲海九□□就擋在他前面,他重覆了一下這個名字,顯然很索然無味,他瞥了一眼傅月影那麽大一坨的背影,完全不指望她會變成什麽模樣,她以前可是把古陵逝煙都給嚇到了,當時他還在一旁。

“說來也奇怪,她現在是毒後的義女,也是步香塵的義妹。她的容貌剛改變的時候,毒後說是美毒,美得可以毒死人,傅月影不懂控制自己的美毒,每個看到她臉的男人不是被美毒毒死,就是死心塌地愛上她,你這樣過去萬一她對你使用了美毒怎麽辦。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別人都被她的美貌弄得要死要活的,不如你去試試看。”欲海九□□說得天花亂墜,還一副關切的樣子,但是又滿是好奇心,還好那邊的傅月影聽不到。

“她就算了吧。”迷達沈默一下才說這句,他真的不想再說什麽,只看著眼前的黑影,仿佛那穿得大紅大紫的傅月影還不如這一團黑好看,他實在不想知道傅月影到底長什麽樣,心裏倒是會想起那日在布莊見到古陵逝煙,他望了望那邊的忘塵緣,傅月影是忘塵緣帶來的,說是要解開古陵逝煙的封印,結果解了幾天還是沒有解開,搞得好像賴在欲界一樣,迷達毅然一個轉身,說道。“讓忘塵緣把人送走,讓她回去告訴步香塵,這樣沒用的。”

玉海九□□好像被戳中心裏的事,往前一飄,拉住迷達,很沒好氣的說:“我就知道你又要找那個閹人,要是我能解開,你還會想去找他?”有點像嗔怪,聽起來語氣怪怪的,說得好像它能解開隨時都準備自宮一樣。

那邊的忘塵緣和傅月影察覺到迷達的到來,傅月影雙手一動收斂了粉芒,兩人看著迷達和那黑影的背影,低聲說了幾句便一起走過去。而迷達還被欲海九□□拖住,用力拽著他的衣服,頭也不轉,有些不耐的說了句:“你不是說你不是閹人,更沒學過煙都功體嗎。”

“我……”欲海九□□一時無語,差點說出我這就自宮給你看,好在它馬上剎住了,隨後它便頭也不回氣呼呼的跑了出去。

忘塵緣與傅月影已經走到迷達身後,忘塵緣像以往一樣行了一禮:“魔佛。”他言語舉止看起來那麽專註,心中可是思緒有些淩亂,巨魔神身上的封印一天不結,他的心結就還在,傅月影已經試了幾天還沒解開,迷達肯定又要找古陵逝煙,自從布莊回去後他在想迷達是不是來真的,按理說不會才對。

傅月影屈了一下膝,故作女子柔媚:“傅月影見過魔佛。”

“嗯。”迷達轉回身,看見傅月影正低著頭,一頭黑色的頭發,上面插著不知道什麽東西,還有曲卷的劉海,看不清面容,好在故作嬌羞,他也一點興趣都沒有,在他心裏傅月影就是那個醜哭的欹月寒。

傅月影低著頭,一副弱女子的模樣,說話也是細聲細語的,她低眼看著迷達的長袍下擺,聽到迷達這樣冷淡又愛理不理的語氣,心中十分的失落,但她的心還是一樣砰砰的跳,能再次見到迷達她的心就跳個不停,她可不信迷達對她現在的樣子無動於衷。

迷達拋下一句:“忘塵緣,你趕緊把她送回去,我欲界的事不勞別人費心。”忘塵緣畢恭畢敬的回答了是,他又想轉身就走,一直低著頭的傅月影忽然擡起頭來,倒也沒讓迷達能嚇一跳,就是張丫鬟臉,迷達感覺到那雙眼睛中有種奇怪的力量,他對上那雙眼睛。

傅月影得到這副容貌後有個絕技叫“一眼蕩魂”,被她看一眼的男人都對她死心塌地,她此時就是用了這個絕技,她對視迷達的眼睛,她黑色的眼睛中似乎充滿了魅力,讓人看了一眼便會為它丟了魂魄,像陷入沼澤一樣,忽的她竟從迷達的眼中似乎看到一閃而過的光芒,仔細一看又沒有,但頓感眼睛有些奇怪的刺痛,她故作羞澀的轉開頭去,用袖子遮了下臉,眨了眨眼睛,也難以緩解這奇怪的感覺。

迷達面色平靜,心裏冷笑一聲,感覺欲海九□□在和他誇誇其詞,傅月影就是整了張丫鬟臉,比傅月影好看的丫鬟都多得去了。傅月影還是沒有放棄,她感覺眼睛似乎恢覆了原來的感覺,只是心裏覺得古怪,她又溫柔如水、細聲細語的說道:“月影或有辦法解開這封印,還請魔佛多給月影幾天時間。”說得很誠心誠意,眼睛偷偷的瞥了一眼迷達,只見迷達還是一樣的俊美非凡,但是迷達一臉不耐的樣子都不正眼看她,一副想馬上把古陵逝煙找來的樣子,心裏又恨古陵逝煙這個閹人老是和她過不去。

迷達很不爽傅月影這樣獻殷勤,他欲界的事跟傅月影一點關系都沒有,他擺了下手,很冷淡的說:“算了吧。”看著傅月影這丫鬟臉在面前晃來晃去,就像在和某個路人說話,轉眼他就要忘了。

“魔佛,不妨給傅月影一個機會。”忘塵緣替傅月影懇求道。

問題是給機會也沒什麽用,迷達還是一臉要拉倒,他已經被纏得不耐煩了,轉身就走,走了才兩步,居然被傅月影拉了下袖子,傅月影繞到他前面,又說:“月影定會有辦法的,魔佛且信月影一次。”

迷達臉色沈了一點,傅月應居然敢扯他衣服,有些警告的看著傅月影:“隨你。忘塵緣,走。”他一拂袖闊步離開了,忘塵緣也不再和傅月影廢話,跟在迷達後面離開。

兩人離開虛無法殿,馬上就有侍從來和迷達說掌命等人在正殿裏等候,說是有要事。迷達想到這個所謂的要事就有點煩,還是趕到正殿去了。

正殿是個議事的地方,最上面是迷達的座位,等迷達趕到的時候,兩列人已經排好在兩側,迷達帶著忘塵緣從他們中間的走過,這裏的人都一副嚴肅無比的樣子,看起來很像要準備討論正經又嚴肅的事情,加上這暗色的大殿,更是毫無一絲輕松感,地上的樹枝型燭臺上點燃了蠟燭,看起來還算亮堂,最亮的地方還是上面的寶座,下面的人都是半明半暗。兩列人彎著腰齊聲喊著魔佛,迷達與忘塵緣走過,忘塵緣站在寶座下方最近的位置,涯十滅就在他對面,兩人一左一右在王座下方。迷達走上兩級臺階坐在王座上中間,這個王座比較寬,兩邊有引枕,還是覺得可以坐兩人,他坐下後,一個侍從把王座下的腳踏推至迷達腳下,迷達踏上去,手搭在引枕上,掃視了一下下面兩排人,看他們一個個表情,搞得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,他心裏卻清楚得很:“為什麽你們非得把這事搬到這裏來說。”

“魔佛為何這樣說,”涯十滅走上兩步站在迷達正對面,他一臉正色,他看迷達有些煩的樣子,眼神好像在催他快點說完拉倒,他又加了一句。“屬下們都認為魔佛應罔顧私情,待到大宗師解開巨魔神封印後便在日後找個時機除掉大宗師。”

迷達被涯十滅堵得一下說不出話來,他只是點了下頭,看了涯十滅半晌,又移開目光看別的人去:“這是我和古陵逝煙的私事,非得搬上來搞得像什麽大事一樣。”

其他人居然說:“只要是魔佛的事就是欲界的大事。”都是一臉為欲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模樣。

這時來了一個侍從,他過去把一封信遞給迷達,說是大宗師的來信,大殿裏頓時陷入微妙的氣氛,迷達接過便讓他退下。迷達一看那信封寫的是他的名字,下面十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,氣氛有僵持又微妙,好像透過這封信在對峙,迷達索性把信封打開,反正也不怕古陵逝煙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,他拆開信封,把信打開信封墊在信紙好,看著信裏的字,那字筆畫圓秀,間架則方正,感覺像見到了古陵逝煙這個人一樣,下面那麽多人盯著看,裏面就兩行字,迷達幹脆念了出來:“那日布莊一別,不知何日再與君相見,諸多話想談。秋又至,思君不得語,珍重多加衣。 ”

念完後,迷達實在不能分心去想古陵逝煙,他掃視了下面的人,氛圍更微妙了,那些人臉上表情變化各異,有的甚至有點莫名奇妙的臉紅,好像古陵逝煙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,既然說了是公事搞得又這樣奇怪。迷達臉上始終是難以察覺的難看,他把信按原來的痕跡疊好,又聽一個青年叫了聲,像有點猶豫:“魔佛。”

迷達一看那個穿著怪異的青年,繼續手中的疊信紙的動作,只是變得緩慢了點,手指沿著原先的痕跡捏著劃過:“鳴中浮,你想說什麽。”

“屬下也與掌命一樣認為,”那個穿著怪異的鳴中浮說道。“魔佛萬不可以對大宗師認真,天下即將就是欲界的,魔佛自然是整個天下的掌權著,不可與大宗師在一起,豈能讓一個閹人掌權。”

迷達沒有回答他,他瞥了一眼忘塵緣,只見忘塵緣就默默站在一邊不說話,一副任由別人說的樣子自己也沒什麽意見,迷達把信紙塞回信封中,又聽涯十滅說:“魔佛為何為這些小事和感情糾結,魔佛應當冷血無情!”他說得斬釘截鐵,底氣十足,而且還很激昂。

迷達把那信封給旁邊的侍從,聽了這話倒是怒視著涯十滅,推開引枕,腳一挪便把下面的腳踏給踢到下面去,腳踏在階梯翻了幾個滾才定下來,迷達一下站起來,在他這個高度有些像俯視一般,他直直的盯著涯十滅,一臉怒氣,大殿鴉雀無聲,他終於高聲慍怒道:“涯十滅,我什麽時候為了這點小事糾結,我就是要殺古陵逝煙的時候也沒猶豫過!誰知弄巧成拙變成這樣,我去找古陵逝煙的時候我心裏從未有一點愧疚,我就是這樣鐵石心腸、冷血無情。我熱愛殘酷,告訴佛鄉那些人,有我在的一天,他們就必定會毀滅!”他的聲音似乎在這大殿中回蕩著,在下面那些人心中就一直回蕩個不停,氣勢強勢完全不可抵擋,而且他一連說了這麽長的幾句。迷達怒氣還是沒有消去,下面的人完全不敢說話,個個低垂著頭也是憋著一股氣,迷達的氣又吞回肚子裏,惱怒的剜了下面的人,一甩袖袍哼了聲便走下臺階,繞過被踢翻的腳踏,邁著闊步從兩列人中間走出去。

眾人目送迷達匆匆離去,氣氛變得很難堪,涯十滅最是,他居然把迷達給氣走了,這些人低聲交談著什麽。涯十滅被吼了幾句依舊站在原地,只是他臉上幾種感情夾雜,很是憋屈,又話不知道要怎麽說了,一肚子是自己吞,狠狠吸了幾口氣,搞得面色鐵青,幾個人來和他搭話他都不理會。忘塵緣走到涯十滅旁邊,他現在倒是一副局外人的樣子,低聲道:“魔佛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喜歡的人,而且還不是個便宜貨,好歹是個煙都大宗師。”

“……輔座。”涯十滅一時不知要怎麽說了,他想了想,放棄了好多個說法,最後搖著頭只說。“我們不能讓一個閹人掌權,你能想象以後欲界裏古陵逝煙的閹侍走來走去的,成何體統!”

“掌命說的也是。”忘塵緣點了點頭,若有所思,他張口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了,最後獨自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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